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徜徉在充满爱的自然农场 — 打农七

1995年05月

易强生

 

这是一个难忘的经验。

 

一行十多人,来自德州、麻州、新加坡和加州本地,大夥聚集在Sonoma镇附近的农场上,为了学习「自然农耕」,长途跋涉到此聆听一位有二十年耕作经验者的心得与指导。

 

对久居城市的我,「自然农耕」是一个很模糊的观念,虽然平时很重视蔬果的品质,会特别去找有机耕种(即所谓不用化肥、杀虫及杀草剂)的蔬果来食用,同时也将这个讯息传递给朋友,但一般的反应是太贵、吃不起或是市场有限,不易取得。在美国,以车代步已成生活中的必须!周遭的人多数使用高级汽油,愿意多花点钱对车子好一点,却忽略对自己也该多付出一些,可能大家早已遗忘了味美又营养的蔬果是什麽滋味!既然是记不得,就愈便宜愈好喽!工业上大量生产的方式影响了农业,於是引进各种技术让蔬果长得快又大,四季不缺,无虫又漂亮。我们现代人吃下去的蔬果都加了大量的化学肥料、杀虫剂和除草剂。想想,所谓的「文明病」都是「先进医学」找不出源头的怪病,是不是环境污染造成的慢性中毒呢?这是值得大夥深思的。等「科学家们」研究出来才跟在後头走就太迟了(在此提到农作物的污染,不是让大家不要吃蔬果,而是要在消费者心中唤起一个共识:去找寻无农药,用自然堆肥所种出来的蔬果,当然,付出爱心,食物的能量会更高。有市场需求,一定能鼓励农业耕作者朝这个方向发展)。

 

Bob Connard相当与众不同,他花很多时间与种植的农作物相处,细心观察,感受植物的需求,予以补充。他说,农人要对他的农作物尽责,就必须去满足它的需要,提供均衡的营养,植物自然也会以感恩的态度予以回报甜美又结实的蔬果。他对大地自然流露出感恩之情,相信大地是可以滋养万物,原始森林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。为了回报大自然,他用心观察了解大自然如何培育与滋养万物,并遵循此法,帮助被人们破坏殆尽的大地,使它回复生机。

 

Bob租的地有两百多英亩,却仅用十分之一来耕种,其馀属於大自然,溪水是大地的歌声,他教我们学习与大自然共存,并感激它所给予的一切。

 

长期的观察,Bob认为植物和人类没有什麽不同,只要供给均衡的养份,植物会长得非常结实和甜美。以现代人的角度,社会所给予我们的,就好比我们希望植物外表漂亮、无虫害所施予的化学肥料和杀虫剂一般,两者都未确实去研究真正的需求而予以补充。

 

所谓的「害虫」和「野草」都是Bob观察大自然的指标,因此他从不杀一虫,也不拔一草。虫子可以显示出植物真实的健康,并且会将劣质蔬果的营养再回收,反而是一个好帮手;野草可以保护土壤不曝晒,也是大地最好的堆肥,同时可显示出土壤的状况,因为不同的「野草」适应不同成份的土壤。

 

Bob希望我们多花时间以爱心和耐心与自己种的植物建立「关系」和「信任」,并付出承诺好好照顾它们。慢慢体会出大地是如何滋养着万物。反观现今的文明社会,脱离大自然愈远,内心的不安愈是强烈,一股走向大地的心情也冉冉升起,虽不及「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」般的睿智,却也有如「虽千万人,吾往矣!」的沈着。

 

在九四年六月的研习会上,短短数小时之後就有人感受到他对植物的关怀与慈悲,想当他田里的植物,想当他田里的虫子。在一星期的薰陶下,我竟应了Bob所说,「吃了这里的蔬果,你们的心也会像它一样单纯,一样平静!」他农场上的虫子和植物虽然很幸福,但是我内心已埋入一粒种子,愿有一天也能立足这大地之上,细细地观察,体会有情大地,能像Bob一样,累了就在田野上,让柔软的土地撑托这身子。

 

一周里,有风,有雨,有阴,有晴。Bob除了要我们细心地观察植物的需求,更要欢喜地接受大自然所呈现的一切。风雨阴晴都是生活的一部份,不要怨气候不适、温度不当、虫害不断,要懂得反省自己,要用心尽责。

 

缘聚缘散,匆匆离别,大夥背上行囊,带着老师的期许,分别去实践自个儿的理想。自始至终,都让我讶异不已!竟然一个农人可以滋长出如此与众不同的蔬果,这块土地可以孕育出如此平等、慈悲的人格!

 

在一个偶遇的情景中,我深深受感动。Bob对着一位同学神情专注地说:「细细地观察这一片小小的叶子,它包含了宇宙的一切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