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惊恐的自然康复

雷久南

200011

惊吓、“魂不附身”、发抖 … 康复

野生动物每天都要受惊多次,如草食动物得随时提高警觉,以防被吞食。每天生死的追杀,死里逃生是生活的一部份。虽然生活在充满高度压力的环境,野生动物并没有出现所谓的“创伤后压力症候群”。这医学上的名词是形容出现在生还者身上的症状,如失眠、忧郁、易怒、健忘、恐慌、内向、意志力不能集中、行为或情感僵硬、喜约束控制他人等,这些症状可能事发后多年才出现,原来的惊吓,也许是车祸、天灾(如地震)、重病、战争、残暴、手术。。。但往往已不记得。

心理学有很多方法,现介绍的是一个从观察野生动物应变方法。心理学家比得.勒因博士(Peter A. Levine, PhD)耗费一生心血,探讨惊恐的康复过程,他辅导的受惊者大部份是手术或车祸后遗症,少数是战争或残暴的幸存者。他的灵感来自观察肉食动物猎杀的情景。譬如鹿被豹子追杀时,在即将被追上但未相触的那一刹那,鹿会因惊恐过度昏过去,从外表看去像死掉一样,这种“假死”现象,鸟类也有,是自救反应之一。猎食动物一般不吃死肉,也许就会放过,或被拖到另一地方,在不被注意时醒过 来,可能还有机会逃命。在昏过去时,神经系统和整个身体都处在极高峰的激动,醒来时要抖动一阵子才恢复正常知觉,熊如在被追赶时被射到镇静剂,昏迷醒来后要发抖一小时,发抖是疏解压力的反应。人的情感和思想复杂,受惊后,理智和情感都可能干扰疏解的过程,才会造成积压紧张的许多后遗症,如果不疏解会影响一生。

面临危机时,本能反应来自后脑,与所有动物和爬虫类相同。神经系统和全身的反应进入高度激动状态,应变的方法分为逃跑、抗拒或“昏倒”,这个过程如果被打断,不能跑、不能对抗或昏倒后意识不能完全回来,则会卡在逃的反应恐慌、无助,对抗时的反应易怒,或昏倒的反应 – 健忘、意识不能集中。昏倒是车祸或意外事件发生时常有的反应,刚醒过来时,所说或所做的,事后完全不记得。

手术前的麻醉是化学药物促成的“魂不附身”。意识虽没有知觉,但身体被切割时,本能反应还是有的,手术后如果没有适当疏解,会有后遗症。年幼的孩子尤其容易受到惊吓,做父母的必须特别留意,勒因博士辅导恐慌症的突破,患者即是在年幼时被麻醉的过程吓到。这位女士是在参加研究院入学考试时才突然莫名其妙的恐慌,严重到不能出门,她在勒因博士的照顾下放松时,突然惊恐发作,呼吸困难,身体僵硬 。他镇静后,一时突发的灵感,叫她想像有一只老虎跳到她旁边,赶快逃跑爬到树上安全地方。她出声大叫 ,然後腿部抖动,彷佛逃跑一样,接着身体发抖,抽搐了一个小时,她也在同时回忆起三岁手术前被麻醉的惊恐,这创伤隐藏了20年才触发。经过几次的辅导,她已能正常回到研究院继续未完成的学业。

开刀、拔牙是现代人常有的经验,然而,麻醉的过程对身心的影响往往超过想像。我在最近的一次课程上,示范如何清除麻醉的气,也同时让学员们回忆上麻醉之前的感受及失去知觉再醒后的感受, 当时有几位立即失声哭了起来,另有一位则开始呼吸困难,心口和肚子都痛,我提醒她从不舒服的部位吸气、吐气(注意力放在不舒服部位,吸气时想像从那儿吸,吐气时想像从那儿吐),这过程持续了十多分钟后才舒服。30年前,她全身麻醉动大手术,20年来仍然会痛,并且,清晨醒来连呼吸都有困难,她没想到这与麻醉有关,经过这次清除积压的能量后,第二天醒来即没有呼吸困难的现象,身心并且在一个月后不断的改善。

在辅导惊吓的认知上须了解到人的意识并不在脑部,医学上有一些例子证明这个事实。麻醉或昏迷的人在事后可以回忆到四周所发生的事情和医生、护士的谈话;实验发现大部份的老鼠脑被切除时,老鼠仍有记忆,要威胁到身体的生存时才会干扰到记忆;有些人在某种情况下回忆到出生的情况或胎里的经验。人的意识可以离开身体而存在,中国人形容吓得“魂不附身”则是来自经验,恢复和预防惊吓的后遗症必须善巧地将意识和身体完整的结合。

勒因博士建议,急救时除了救身体外,还要协助受伤者恢复正常知觉,以下是一些重点。让伤者保暖、安静,不要让他走动。

如果不是严重伤者,鼓励他体会身体的感受,如果有发抖反应,安慰他说这是正常现象,一般,发抖后手脚会温暖,呼吸也会舒畅。这过程也许要15至20分钟。受伤者急救或出院后应休息几天,保持暖和、安静,这包括车祸轻伤者。这时,情绪上的反应,如恐惧、愤怒、悲伤、后悔等都会出现,要让情绪疏解并让身体反应,自然发泄。在这同时,也开始刻意回忆事情发生之前的身体感受、情绪、念头和影像,给自己充分的时间去体会,然后进入事发当时的体会与感受,让所有残余的能量疏解。

小孩子因为很容易受惊吓,在玩耍中跌倒或去看医生打针都可能造成惊吓。大人要先冷静,情绪平稳后再照顾孩子。首先,身体保暖、安静,与照顾大人一样,然后轻轻的询问有没有那儿不舒服、如何的不 舒服(痛、酸、麻等)如果小孩哭喊、发抖,也正面的支持他的发泄,如果孩子受惊、哭、喊时,不要压抑,以免20年后再出现作怪。事后以游戏方式重演当时的状况,以观看情绪和身体能量是否都已疏解,如果小孩避开话题或有哭、叫 ,表示没有完全康复,须有耐心的分几次疏解,小孩受惊后,特别是麻醉后,如果持续的重复不自主行为,表示有遗留创伤,以下是其他的一些表现。

  1. 持续的支使行为
  2. 回到早期的行为,如吃手指头
  3. 发脾气、易怒
  4. 过动
  5. 容易被吓
  6. 做恶梦、睡中翻滚
  7. 上学不能专心、健忘
  8. 过度的凶或害羞、恐惧
  9. 过度的粘父母
  10. 肚痛、头痛或其他莫名其妙症状

成人如果要疏解积留的创伤,先将注意力放在身体感受,或冲澡时用有震动的水龙头,用较凉的水冲到身体不同部位,全心全意注意被水冲的部位;外丹功的预备式是藉着提食指带动全身抖动,也能抖出积压着的能量。当情绪或记忆升起时,不要管,只注意全身的感受。人有自我康复的本能,只要顺其自然也能从惊吓中康复。

参考文献:Peter A. Levine, 《Waking the Tiger, Healing Trauma》, North Atlantic Books, 1997.